宝塔系285亿票据诈骗案开庭：老板曾是大学老师，靠石化成宁夏首富

被捕一年多后，宁夏前首富孙珩超票据诈骗案或将迎来一个结果。

据银川市中级人民法院官方微信公众号消息，2020年8月24日，银川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了宝塔集团及其实控人孙珩超等涉嫌票据诈骗等罪一案，预计庭审时间持续5天。

根据公诉机关的指控，2013年以来，宝塔集团开始出现大规模亏损，孙珩超作为董事长，明知该集团不符合申请设立财务公司的资格，为解决宝塔集团资金短缺问题，仍然安排霍言等人筹建财务公司。

与此同时，在财务公司成立后，为了达到为宝塔集团融资的目的，孙珩超在明知宝塔集团巨额亏损、资不抵债、无兑付能力的情况下，于2016年4月至2018年10月31日，指使旗下财务公司共计审核签发无真实贸易背景的电子银行承兑汇票票据49522张，票面金额284.60亿元，至案发，未兑付银行承兑汇票27064张，未兑付金额171.29亿元。

受此消息影响，宝塔集团旗下上市公司宝塔实业（股票简称*ST宝实）股价开盘即暴跌，截至8月25日收盘，股价报收2.06元，跌幅5.07%，市值仅余15.74亿元。

图源：银川市中级人民法院官方微信公众号

法学老师弃文从商成宁夏首富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孙珩超曾被赋予诸多“光环”。

公开资料显示，孙珩超出生于1960年，宁夏中卫市人，后于1979年考入西北政法大学法律系。毕业后，孙珩超先是被分配到当地检察院工作，1年后又调入兰州大学法律系任教多年，教授国际法、国际私法等。

1992年，受下海潮影响，孙珩超弃文从商，在甘肃创办了一家商务代理公司。凭借着自己的专业才能，再加上好的机遇，孙珩超成功赚得了第一桶金。

但在经历了两年的红火发展后，由于有100多万元货款没有收回来，公司遭遇了严重债务问题，不仅被法院封掉大门，还遇到当地黑势力的刁难要挟。

据媒体报道，彼时，为了解决债务问题，孙珩超每天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接待前来讨债的人，告诉他们，“给我点时间，欠的钱一定一分不少地还回去”。

他用三年时间还清了所有债务，并在1997年1月回到宁夏收购了一家濒临倒闭的小炼油厂，成立银川宝塔化工助剂有限公司（一厂）；同年6月，孙珩超又成立了宁夏宝塔石化有限公司（二厂）。

以此为基点，宝塔系版图迅速扩展。短短二十年时间，宝塔集团就已经发展成为了拥有100多家子公司、1家上市公司、200座加油加气站、1.5万员工、600多亿元资产的宁夏民营企业龙头。

与此同时，宝塔集团还在2015年成为了首个兼具国家发改委、商务部审批的原油进口配额及资质、原油进口使用资质、国际原油贸易资质、成品油批发资质、燃料油进口资质——“五证齐全”的民营石化集团。

数据显示，宝塔集团2018年总资产668亿元，并以524.78亿元的营业收入位列2018年中国500强企业排行榜第306位、中国制造业企业500强第138位，在宁夏100强企业中排名第2位，其业务范围更是遍及石油炼化、加工、机械加工、贸易、餐饮、酒店、物流运输、教育科技等多个领域。

图源：宝塔石化官方微信公众号

就孙珩超个人来看，其不仅在2014年和2016年分别以24亿元、60亿元身家两次夺得“宁夏首富”称号，更是被评为“中国优秀民营企业家”、“全国民族团结进步模范个人”、“优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等。

此外，他还在1999年发起创办了银川大学（即银川能源学院），并长期担任校长，该校包含三个校区，共计2万多师生，是宁夏最具规模的本科院校之一。

就在票据诈骗案事发前不久，孙珩超还以155亿元身家排在2018年胡润百富榜第224位，仅比新东方俞敏洪少5亿元，比福耀玻璃曹德旺和加多宝陈鸿道高出15亿元。

玩金融玩崩了？171亿票据逾期未兑付

危机来得很突然。

2018年5月开始，宝塔集团旗下公司宝塔石化集团财务有限公司（下称“宝塔财务”）开始陆续曝出票据逾期问题。作为应对，宝塔集团曾于2018年7月发布公告承认，由于在工作上的失误，公司对风控兑付问题未进行严格统筹，造成持有宝塔票据的客户未能如期兑付，并承诺将于8月20日前全部完成兑付。

但截至承诺日期，仍有到期票据持有人表示未被兑付，事情开始愈演愈烈。

2018年11月16日晚间，宝塔石化集团旗下公司宝塔实业发布公告称，公安机关于当日通报宝塔集团实控人孙珩超涉嫌刑事犯罪。此后的12月18日，银川检察院决定对孙珩超等八人涉案犯罪嫌疑人批准逮捕。其中，孙珩超涉嫌票据诈骗罪，宝塔集团其余7位高管涉嫌违规出具金融票证罪。

随着实控人被捕，宝塔集团的债务冰山也开始浮出水面。

据上海清算所披露的数据显示，截至2018年9月底，宝塔集团资产总计668.5亿元，总负债340.56亿元，资产负债率高达50.94%，其中，流动负债259.35亿元，主要包括164.1亿元的应付票据和43.85亿元的短期借款。

事实上， 宝塔集团的资金问题由来已久。据新京报此前报道，因石化项目是资金密集型产业，投资额巨大且投资回报期长，对于企业的资金要求极高，因此，早在2015年，宝塔集团就出现过债务问题。

彼时，正是靠着宝塔财务这一“良方”，宝塔集团才得以迅速解决资金紧缺问题。

2016年4月，获中国银监会和宁夏银监局批复后，宝塔财务正式成立，注册资本金20亿元，由孙珩超之子孙培华出任董事长，是宁夏首家非银行金融机构，其负责的主要业务之一就是票据。

由于具有高利率的优势，宝塔集团的票据很快就在市场走俏，一度被称为“网红票”。据银川市中级人民法院披露的案件信息显示，2016年4月至2018年10月31日，宝塔财务审核签发的无真实贸易背景的电子银行承兑汇票票据共计49522张，票面金额高达284.60亿元。

对于宝塔财务的“吸金能力”，孙珩超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没想到，财务公司磁场效应这么强大，成立短短一个月，我们与同业银行的授信额迅速增加，过去求爷爷告奶奶，拿资产这里抵押一点，那里抵押一点，成本高、速度慢，而且融资有限。此次新成立的财务公司唤醒‘梦中人’，在资本杠杆撬动下，宝塔石化将大有可为，过去被资金卡脖子的历史结束了。”

图源：宝塔财务官网

尝到甜头后，宝塔集团开始以更快的步伐跨进金融领域，先后拿下了保险经纪、小额贷款、商业保理、融资租赁、银行、基金销售等多个金融牌照，还在2017年宣布入股了一家P2P平台——多玺云，正式进军互联网金融。

但孙珩超没有想到的是，资本杠杆可以撬动宝塔集团，也可以毁了它。

杠杆越加越长，石化却是超长回报周期的市场，大量票据到期之日，就是资本杠杆断裂之时，而杠杆断裂之后的负债危机，无疑是宝塔集团难以承受的。

据银川市中级人民法院披露的信息显示，至案发时，宝塔财务未兑付银行承兑汇票共计27064张，未兑付金额达171.29亿元。

票据兑付问题未解，涉多起诉讼

孙珩超被捕后，宝塔集团如何走向？持票人能否追回逾期票额？

据媒体报道，孙珩超被捕后，授权集团内部人士成立了三人领导小组，共同管理公司事务，执行董事长的职权，负责集团的整体运营。

而在到期票据问题上，早在2018年11月26日，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政府工作组就已经进驻宝塔集团，以解决宝塔财务到期票据问题。进驻当日，工作组曾发布公告称，自公告发布日起开始对逾期票据展开登记工作。

对于逾期票据兑付的进展问题，8月25日，《财经天下》周刊曾致电宝塔财务信息登记处，相关工作人员表示，逾期票据登记工作目前仍在进行中，登记人需将公司营业执照复印件、法人及经办人身份证复印件、授权委托书、票面背书信息、与上一家的合同发票复印件等信息邮寄至宝塔财务进行登记。

不过，据该工作人员透露，已经登记完的票据中，目前还只能兑付十万元及以下的票据，十万元以上的票据均未开始兑付计划。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工作人员告诉《财经天下》周刊，由于票据的时效性问题，“距离票据到期日已经超过两年时间的票据，如2018年7月到期的票据，现在已经属于操作不了的状态，只能先登记，等待后续具体的处理方案”。

至于此次票据诈骗案的开庭结果，该工作人员表示，不会对兑付计划产生影响。

上海创远律师事务所专职律师许峰则表示，在法律途径方面，如果所持票据属于票据诈骗，持票人可以走票据诈骗的民事挽回途径来追回损失。

当下的宝塔集团早已是诉讼缠身。据裁判文书网显示，为防止因票据时效性问题丧失票据权利，最终导致无法兑付，截至目前，与宝塔集团相关的票据追索权纠纷案件已经有千余起，涉及文书1335份。

此外，据中国执行信息公开网显示，2018年7月以来，宝塔集团及孙珩超已经多次被列为失信执行人，并被限制消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