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投后,已经自负盈亏了

投中网刘艳秋2023-08-24 10:20 大公司
“平白多了几十亿的AUM。”

当求生的本能被激发,机构心思活络起来也是正常,尤其是向外的募、投、退都不容易打开局面,主意自然是打到了向内的“管”上。

除了所谓的“降本增效”,还有主动求“变”的,比如某VC已经要求投后部门自负盈亏了,早在两年前,该VC便给投后部门单独注册了公司,定位于科技服务,如今经历过一波人员调整后,留下的员工被要求和新公司签合同, 本属于“投后赋能”的相关业务,包括FA、品牌宣传、政策咨询和猎头服务,都开始对外收费。

这位问了,就算投后变有偿,又能赚几两碎银呢?可不要小瞧这块收入,去年这家机构的投后收入据说高达三四千万,按照通行2%管理费的标准,相当于平白多了几十亿的AUM。

靠Carry短期想赚这么多钱,暂时甭想指望。在不少机构都往早期“卷”,又都瞄准了前沿科技赛道的情况下,大家愁的都是怎么润色给LP的报告,怎么解释DPI不达预期,总之上上下下日子过得艰难,倒是该VC从机构到个人通通赚到手软,投后的融资负责人更是去年给自己添置了一辆保时捷,公司里说话都硬气不少:现在谁还敢说中后台是支出部门了?

并且这还不是孤例。比如该VC对标的某双币基金,多年来一直在投后上下功夫,不光针对自己的portfolio收费,创办的商学院还对外授课,并且课程定价不菲,参与的创业者还不少,可见需求真实存在。再比如,某个投芯片的CVC也在赚给投后赋能的钱。

这下思路打开了,谁说投后赋能一定得免费?免费版提供基础服务,收费版提供更专业的精细化服务,这种思路在互联网产品里屡见不鲜,放在风险投资这个“产品包”里,以投资为“抓手”,赚赋能的钱似乎也未尝不可。

老话儿讲“穷挪生,富挪死;树挪死,人挪活”,某期“投中吐槽大会”上,有嘉宾还在感慨最应该站在创新前沿的VC/PE,近年来路径依赖严重,缺少“颠覆式”创新。

而对VC/PE来说,处在历史转折中的变革时代,主导市场的LP属性变了,对风险的定义变了,对投资机构的评估标准随之变了,博概率的长期主义变成了小碎步式的追求确定性,不掌握主动权就只能等着别人“颠覆”自己,很多事情或许都值得被拿出来重新讨论。

无奈自救,第一刀砍向投后


一到年景差的时候,一般中后台岗位都会率先沦为重灾区。比如,最近裁员的某美元基金,主要人员调整涉及到的就是投后部门,而且几乎是对半砍。我从猎头那听来的消息是,现在行业里已经基本不招投后。

不难理解,一般机构里,投后属于花钱的部门,不能直接创造经济效益,当钱袋子收紧,这些人便最容易被砍掉。

去年年末今年年初倒是招过一波人,但覆盖的也大都是机构紧缺的,如S基金或不良项目退出之类的强功能性岗位。

“过去大多数机构的投后设置都比较基础,但单纯的财务或法务类岗位早满额了,现在需要的是主动性更强的人,说白了,能帮机构解决实际问题。比如,负责不良项目退出的人得能盘活项目,或是快速处理掉投的不达预期的项目。”一位猎头告诉我。

在此基础上看“投后商业化”,对于员工来说,当所在的部门从中后台变成营收部门,考核和薪酬标准一定发生了变化,工作似乎更难做了。对portfolio公司而言,他们多半会想,投后赋能不是机构应该做的事嘛,收费似乎有违情理。

但时移世易,过去很多机构的投后被视为摆设,可能正因为它免费。我一位做投后的朋友形容自己的工作像个“盖章小妹”——日常走各种协议、撰写机构年报、跟进项目返投落地、开各种各样的股东会。“现在好多企业融资不易,开始申请授信向银行贷款,那也得经过我们这种股东同意。”

一言以蔽之,活儿多事儿杂,存在感却不强,所谓的赋能只能体现在帮被投企业招人或是发发宣传稿上。对比之下,最直接的就是帮被投企业解决后续融资难题,不光对自己的退出有帮助,还能实实在在地赚上一笔,倒确实能彰显投后的价值。

你想,免费的投后至多帮忙牵线搭桥,收费的FA可是以达成交易为收费准则,得多花不少心思,但投后FA本身不缺项目资源,收费终归又比外部便宜。“外面的FA按4到5个点的比例收费,投后融资部门只收一两个点,一轮融资如果按一两千万来算,还是很赚钱。”

从这个角度重新审视投后收费,不得不说这是艰难时日里一种无奈的自救手段。VC生意倘若赚钱,大可瞧不上FA,但如果募、投、退都打不开局面,暂时靠FA养活自己也谈不上“降级”。

当然,如果细细区分,投后和投后也不一样。小机构的投后一般解决的是人力层面的基础问题;大一点的机构着眼的往往是管理问题,比如过去很多大PE乐于招聘咨询出身或在产业里做过多年的管理型人才,他们的逻辑是带着企业走一程;现在,机构们不追求锦上添花了,正如前文所谈,行业里最需要的是能实打实地解决退出问题的投后。

有猎头告诉我,前段时间还帮机构招聘过做破产清算的人。“投的项目黄了,也得想想怎么从破产的企业里再薅一点钱出来。”这都可以理解,毕竟以前项目投的多,某一个项目赚取的超额收益能覆盖掉其他失败的投资,但现在大项目少了,那就得确保从每个项目上都能赚到钱。

在此趋势下,甚至LP也开始盯上了投后,定期找GP谈话,跟进项目的退出动向。每一分钱都必须被用在刀刃上,每一个人都得展示出赚钱的能力,不然便只能感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是晦暗年景里的真实故事。

没余粮,芝麻绿豆也得捡起来


国外的月亮并没有更圆。红杉资本的五名合伙人退出后不久,也顺势解雇了其内部负责招聘和人才培训的七名员工。外媒认为,此举向风险投资行业里的其他机构发出明确的信号——是时候重新评估中后台团队了。

一度,a16z的崛起使得庞大的投后团队流行起来。该机构2009年成立时便以好莱坞人才经纪公司为蓝本,极为重视投后,三分之二的人合伙人都用于搭建和运营CEO关系网,给被投公司提供咨询、招聘、资源对接等各种各样的服务。

此后不少机构纷纷效仿这一战略。过去数年间,风险投资机构的人员构成发生了巨大变化。根据风险投资家社区收集的数据,自2000年以来,风险投资机构的员工人数平均增加了124%,其中非投资人士的数量从员工总数的27% 增加到了37%。

国内也兴起了类似的潮流。我的同事去年写过,从人员配置上看,红杉和高瓴这样的头部机构投后团队已超过投资团队人数总和,甚至接近1:2的配置。文章开头提到的那家机构也曾在宣传报道中提到,自己组建了“整建制”的投后服务团队,人员数量一度几乎达到投资团队的两倍。一项研究数据显示,在近70家接受调查的头部、中腰部机构中,雇员人数超过100人的共有11家,投后人员数量普遍超过投资团队。

但迅速上升的规模没能改变投后部门大多为鸡肋的事实。尽管每家机构都会不遗余力地宣传自己的投后服务,但大多数投后的功能性不强,也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事实上,VC的成功路径不止a16z一条。同样跻身头部风投的Benchmark仅由六名合伙人组成,他们的成功证明,不需要庞大的投后运营团队也能处于领先地位。特别在如今国内的形势下,大基金的光环渐渐消失,反而是一些人员精简的小机构势头正盛。

当下无论美元还是人民币,募资形势依旧严峻,投后自负盈亏只是机构创收的途径之一。当地主家没有余粮的时候,平时看不上的芝麻绿豆也得捡起来,以此抵御漫长的寒冬。

老虎环球开始抛售资产,7月底已将其持有的印度电商平台Flipkart4%股份转给沃尔玛。软银开始起诉自己投资的初创公司Bolt,这家公司在2021年估值110亿美元,但在最近的诉讼中,软银声称其联合创始人兼前CEO融资时提供了虚假的财务信息。

当华美的袍被揭开,商业关系里本不多的一点温情也被抹杀殆尽,如我的编辑董老师所说,“商业的道德底线被击穿了”,比如最近密集发生的有投资机构直接发起批量诉讼,要求被投企业回购。

一位律师朋友经手的某起起诉,律师费加仲裁费有几十万,批量起诉一遍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可见机构真是被逼急了。这背后既有政策的因素,也有市场环境的因素。当不确定性弥漫,投资的财富效应大幅缩减,原本没人细究的回购条款便成了一种兜底性的自保措施。

LP起诉GP,GP起诉被投,投后开始赚钱。人人都在自保,也在变得更工具化,但总归,相比在顺境时的激进,逆境时释放的求生本能更更能被理解。借用《风险投资史》中的一句话,开放自由的创造力和积极进取的商业野心的结合,真正定义了硅谷,在这里充满想象力的幻想,会孕育出重塑社会和文化的企业。

当下我明确能感到,不少机构的状态是,“沉湎于想象之中,又被现实紧紧控制,明确感受着自我的分裂。”其实大可不必想这么多,先尝试打破某些“规矩”吧,活着,就有希望,活着,才能拿到对“规矩”的解释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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